凌妤绾几乎是飞奔下山,冲进小院的厨房,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老姜和红糖。桑灼华刚起床,揉着眼睛看到她火烧火燎的样子,吓了一跳:“绾绾,怎么了?”
“师父咳得厉害,说是寒气呛的。”凌妤绾头也不抬,麻利地洗姜切片,刀在砧板上剁得飞快,“我得赶紧煮姜茶。”
桑灼华一听,睡意全消,立刻挽起袖子帮忙:“我来烧火。”
灶膛里的火苗跳跃起来,映照着凌妤绾焦急的脸庞。她守在炉边,看着瓦罐里的水翻滚,姜片沉沉浮浮,红糖慢慢融化,浓郁辛辣的香气弥漫开来。
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,师父那苍白的脸色和压抑的咳嗽声反复在眼前回放。她从未见过师父如此虚弱,那点“老毛病”的说辞,根本无法让她相信。
姜茶煮得滚烫,凌妤绾小心翼翼地倒进保温壶,又用布巾包好,对桑灼华匆匆交代一句:“花花,帮我看下火,我去去就回。”说完便像一阵风似的又冲回了后山竹林。
江温言依旧坐在那块青石上,闭目调息,脸色比之前稍缓,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疲惫感却更重了。听到急促的脚步声,他缓缓睁开眼。
“师父,快,趁热喝!”凌妤绾半跪在他面前,拧开壶盖,浓郁的姜香伴随着热气涌出。她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杯,递到他唇边。
江温言看着她额角的薄汗和被露水打湿的鬓角,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,最终没有拒绝,就着她的手,慢慢啜饮着滚烫辛辣的姜茶。热流顺着喉咙滑下,暂时压下了肺腑间的翻腾和寒意,带来一丝暖意。
“好点了吗?”凌妤绾紧张地盯着他。
“嗯。”江温言低低应了一声,声音依旧有些沙哑,“……好多了。”他试图抬手去接杯子,指尖却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凌妤绾心头一紧,装作没看见,坚持喂他喝完了一杯,才稍稍松了口气。她扶着江温言慢慢站起身:“师父,这里风大露重,我扶您回去休息吧。”
江温言这次没有反对,任由她搀扶着,脚步比往日虚浮了些许,慢慢走下了后山。
回到院里,凌妤绾直接将江温言送回了他的房间,替他盖好被子,又将灌满热水的汤婆子塞进他脚边。
“师父,您好好歇着,什么都别想。”她掖好被角,语气郑重,“我去给您熬药。”
江温言疲惫地阖上眼,凌妤绾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,轻轻带上了门。
门刚一关上,凌妤绾脸上的强装的镇定就垮了下来,浓浓的忧虑再也无法掩饰。她快步穿过回廊,想去药房翻找些温补驱寒的药材,却在奶奶房间的门口停住了脚步。
堂屋里,气氛凝重得如同结冰。
凌闵瑜和叶昭宁并排坐着,两人脸上都失去了往日的慈祥安宁,只剩下深重的忧心与凝重。叶昭宁手里紧紧攥着一方帕子,指节泛白。凌闵瑜则眉头紧锁,目光沉沉地望着江温言的方向。
凌闵瑜花白的胡须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,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冰冷的怒火:
“是旧伤!是那该死的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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