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顿了顿,仿佛在斟酌语言,“说‘苏槿同学刚才也来问过那张照片呢?’”
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秒。耳边只剩下银饰相碰的细碎轻响和店外隐约的人声。
桑灼华的心跳得有点快,几乎要屏住呼吸。她会听到什么?一句轻描淡写的“有吗?我不记得了”?还是一个让她更不知所措的答案?
出乎意料地,苏槿并没有沉默太久。
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,坦率得让她猝不及防,甚至带着淡淡的平静:
“嗯,我去问过。”他侧过头,目光沉静地落在她骤然抬起和一丝慌乱的眼眸上。他的眼神很专注,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。
“那张照片,”他顿了顿,清晰而直接地补充道,“我放大看了很久。”
轰——
桑灼华感觉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瞬间以燎原之势卷土重来,比在江边时更甚。他不仅承认了,还如此直白地说……看了很久?
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衣服布料,靛蓝的染料似乎都要被她手心的温度晕开。她想移开视线,却被他那双坦然得近乎灼人的眼眸牢牢锁住。那目光里没有戏谑,只有一种让她心慌意乱的坦诚。
“为……为什么?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,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,可刚问完她就后悔了。
他看着她的样子,眼底浮起温和的笑意,认真地说:“我在看你”
桑灼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瞬间涌向了头顶,又急速退去,那一刻,时间停止,她的眼神锁定住阳光下的他,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,只剩下彼此猛烈的心跳声。
“我……”她艰难地吐出一个音节,后面的话语却卡在喉咙里,变成了一片无声的空白。所有准备好的应对,所有可能的猜测,在他这句直白的答案面前,都显得苍白无力,瞬间瓦解。
苏槿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,他眼底深处的紧张,在她的反应下,反而沉淀下去,他没有催促,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缓过神来。
就在这时,唐跳跳清脆的声音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打破了这令人屏息的凝滞:
“花花!苏槿!你们俩杵在那儿干嘛呢?快过来挑衣服呀!这件银冠好重,贺铮你快帮我看看戴正了没?”她顶着一个华丽的、缀满银铃和流苏的苗族头冠,正对着贺铮的镜头调整姿势,脸上是灿烂的笑容。
桑灼华像是被这声音猛然拉回现实,浑身一激灵,她剧烈的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丝丝,但脸上的热度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。
“……好”她应道,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,甚至不敢再看苏槿一眼。她松开紧攥着那件靛蓝上衣的手,指尖还残留着布料的触感,转身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朝唐跳跳那边快步走去。
苏槿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,那纤细的脖颈上红晕未消,唇角终于不再掩饰地勾起一个清晰而愉悦的弧度。那笑容里,有得逞的狡黠,还有一丝了然于胸的笃定。
他没有立刻跟过去,目光落在那件被她攥得有些微皱的靛蓝色上衣上。他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那细腻的绣纹,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体温。
“是很好看。”他低声自语,他眼底的笑意更深,像洒满了细碎的阳光,随即也迈开步子,不紧不慢地走向那片热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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